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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2 / 2)


  中年男人脸上增添的不单单是沧桑和环境造就的困苦,还有那双在生死线徘徊过的再不加掩饰的眼睛。

  戚老四,原本已经成为国际通缉犯的人,竟然能躲过那么多方的追踪,也是不简单。

  不过他日子不好过估计也是真的。

  岑景看着他断掉了两根手指的手,和脸上那道平白无故给他增添了几分凶相的疤,寒暄般说:这算是你和姚闻予的二次合作?

  以前有过岑景视频那事,岑景倒不奇怪两人相熟。

  戚老四靠着椅背,转向岑景:老主雇还是比一般人靠谱。姚闻予这人聪明不够,但胜在挺大方。我能一路从孟买回国还得多亏他支持,他花钱买了你的命,这招牌肯定不能砸在你这儿。

  岑景勾了勾嘴角,哑嗓道:看来这段时间四哥辛苦了,换了行当生意做得也不错。

  哪儿的话。戚老四的眼神带着无端的狠厉,语气却温和,像打太极一样说道:阿东这人做事就是太绝,我有现在,他功劳也不小。戚老四打量他的模样,开口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对你也挺狠的。

  岑景舌尖卷了一下口中的血腥气,开口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上车吧。戚老四偏偏头示意他,我看你现在的模样,也费不着我的人动手。

  岑景原本还想这个结局不算糟糕。

  不需要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也不需要面对警察反复的盘问和调查。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戚雄安而已。

  停车场里,贺辞东等人留在最后。

  警察下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卫临舟随便用误会这样的理由搪塞掉警察的追问,搞得警察反而看着贺辞东从头到尾严肃的脸色,没有了上前询问的勇气。

  警察前脚刚走,贺辞东让追着岑景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来人喘着气说:没找着人,他估计是提前踩过点,走的都是监控死角。

  贺辞东的脸色越发难看两分。

  卫临舟走上前道:你既然这么在意他的动向,直接让警方下通缉令不就好了。

  你可以更会出主意一点贺辞东睨了他一眼说。

  卫临舟后知后觉:你一开始就没想让警察抓他是吧?他不解:那现在不正好,他已经离开了。

  贺辞东捏了捏眉峰,他有伤。

  卫临舟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老贺,你到底什么情况?姚闻予都要被打死了也没见说什么,岑景伤不伤你在意他干什么?再说了,他一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贺辞东当然知道岑景不是小孩儿。

  他非要离开的时候状态就很糟糕了,但那种情况下他要强留,后果很难预料。

  贺辞东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再次被冷雨淋醒的岑景,还被绳子吊在轮船的甲板上。天幕像一块幕布一样,带着翻滚的黑云和闪电。

  雨砸得人皮肤发疼。

  岑景低着头,湿发下的一张脸皮肤接近透明。

  如果不是他刚咳醒了一声,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活着。

  杵着拐棍,撑着雨伞的戚老四一步一步走上甲板,停留在岑景旁边。

  岑景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扯扯嘴角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次说完。

  戚雄安看着他。

  刚接到的消息,听说姚闻予已经醒了。

  岑景在雨中被迫闭着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又睁开,只是说:是吗?

  他那一棍子打不打得死人,他实际上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事实证明,世界站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走到此刻,他能证明自己活过的理由,大概就是他成功比原主还早死。

  想到这里,岑景是真觉得挺操蛋。

  戚雄安:我其实还挺佩服你的,能撑这么久。不过没办法,你不能活。

  别佩服我。成串成串的雨珠沿着岑景的侧脸滑过毫无血色的嘴唇,划过下巴,落到地上。

  他手被吊着,身体往前倾了一些,费力笑了下说:我本来都做好要死的准备了,可偏偏遇上的人是你。撑这么久,那完全是因为死在你这种人手里,多少还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戚雄安脸黑到底。

  嘴硬有什么用。他说。

  说完伸手,示意边上的人可以开始动手了。

  岑景被吊到甲板外面。

  汹涌的海浪翻滚起伏,带着能吞噬世间万物的威力和轰然啸声。

  岑景手腕早就被磨破了,人只是在清醒和混沌中间的那一线而已。

  戚雄安站在边缘,居高临下:我活这么多年,在我手里丢掉性命的人不止你一个,但你是唯一一个到死都这么平静的。

  那大概是,岑景的声音小到不仔细听,在海浪声中会被完全淹没,你没见过世面吧。

  总之,他心想。

  差不多就得了,就,算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他太困了。

  绳索砍断,汹涌的海水淹没上来的那刻。

  意识终于朦胧之际,岑景没想到最后闪过脑海里的人还是贺辞东。

  他在这个世界牵扯最深的人也是他。

  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只是很多年前,他尚有来路和归途。

  而这一次,他已经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说现在完结你们估计想打死我吧hhh是真的很忙,更新时间不定,可能隔日更,反正写了就会放上来。有兴趣又等不及的朋友可以先屯着~

  第49章

  贺辞东不是个爱缅怀,甚至不会感慨和特地回想过去的人。他习惯性什么都往前看,认为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想多了只会自扰。

  关于小孩儿,也大多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角落,轻易不会去翻开。

  梦里意外的还是在那个桥洞的位置。

  黑暗,逼仄,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感觉。

  环境逼真到他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可贺辞东又非常清楚,自己还身在梦中。

  那样的感受非常特别。

  你是你,但是你又知道不是当初的你。

  哥哥。有小小的,带着点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外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小身影拖着个袋子跑进来。

  他总是大晚上偷偷溜出来。

  霉雨季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他跌跌撞撞地直接撞进贺辞东怀里。

  贺辞东闷哼一声,还是伸手接住他。

  对不起。他慌手慌脚想要爬起来。

  贺辞东让他别乱动,小孩儿软软的头发扫过他的脖子,带来细微的痒意。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贺辞东靠着石壁问他。

  小孩儿立马忘了撞到他的事,拖过袋子,高兴道:我今天给你带了药,还有吃的。

  贺辞东知道他处境,伸手试探摸过他细瘦的胳膊,一直滑到他小小的手心,问他:是不是又挨打了?

  没有。小孩认真,我都很小心的。

  贺辞东没信。

  因为他摸到了胳膊上藤条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