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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2 / 2)


  一直是那样冷淡地、清醒地看着她。直看得她眼里那团火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任司徒颓丧地松开我着水杯的手,她觉得自己不能和这个男人一样小家子气,就算再也做不了恋人、也再也做不了朋友,那起码得豁达地告别一声。说句“再见”或“再也不见”都好,可她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能咬牙切齿地转身就走。

  或许她的基因里天生就没有死皮赖脸的天赋,任司徒快步走向卧室门,心里十分无奈地想着,自己现在这心态绝对是没法心平气和地开车回b市了,估计就只能在周围随便找间酒店住一晚,明早再上路。

  任司徒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门边,拉开房门的那一刻还在想,自己的未来肯定不会再有比今晚更让她丢人的事发生了,可随即任司徒的思路就被她身后突然传来的、比她的步伐更加迅疾的脚步声硬生生打断,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从门把手撤下,甚至头都没来得及回,就被随后赶上来的时钟抓住了胳膊。

  时钟把她拽了回头。

  这种场景太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某一瞬间任司徒以为他要揍他。可他没有。

  而另一个瞬间她以为他要吻他,可他也没有……

  他只是语气低沉到近乎阴森地说:“有女人像你这样求和的吗?穿成这样进来,诱惑到一半就给我发脾气,甩头走人。现在还这样瞪我。”

  任司徒眨了眨眼睛,勉强收起了原本瞪视的目光,可心底还是觉得他活该——“谁让你要说那些话刺激我?”

  “我刺激你?”他扯了嘴角笑笑,“有你给我的刺激大么?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跟我开会的那两个老头子到底看到了你多少东西,刺激得我都想杀人了。”

  比起他刚才给她的那些刺骨的沉默,任司徒宁愿他像现在这样,拽得她手臂都已经发麻了。

  这算不算是他主动示好的信号?又或者是,引她主动示好的信号?

  任司徒抬眸看进他的眼睛,揣测着他说完之前那些话后突然噤声的举动,是在等待着她做些什么。

  任司徒的视线不由得下移至他的嘴唇,虽然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可还是慢慢地踮起了脚尖——

  他应该不会推开她吧?

  他确实没推开她。

  却伸手抵住了她的唇。

  人生中唯一一次的主动献吻竟然被人用这种方式拒绝?任司徒连踮起的脚尖都僵在了那里。

  她不喜欢这个突然变得矜持的男人。她甚至有点怀念曾经那个不管不顾地把她拥在任何地方深吻的时钟。

  而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弥散出的那一丝光线,又很轻易地将她的那点不满给驱散了:“早点睡,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他说。

  说完竟顺势替她拉开了门。

  任司徒看着身后敞开的门,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他无需刻意表现,只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就已是十足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任司徒难免有些泄气,纠结了半晌,终究只能说一句:“晚安。”

  随即在这个男人的目送下,走出了他的房间。

  回到冷冷清清的客房,任司徒的手机就搁在床头,屏幕刚刚暗下去,任司徒重新点亮屏幕,就看到了孙瑶发来的微信:“怎样了?”

  “……”

  “……”

  “失败。”

  任司徒只回了两个字。

  而她回过去不到两秒,孙瑶的语音信息就飚了过来,任司徒还没来得及点开来听,就听外头传来脚步声,紧随其后的便是似乎是从玄关那儿传来的开门、关门声——

  这么晚了他还出门?

  任司徒忍不住揣测,他这是连跟她共处一个屋檐下都不乐意,非得跑出去的意思?

  任司徒觉得烦躁,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大,再调大,终于,客房里热闹缤纷了起来。

  可无论什么节目任司徒都看不进去,只能一直换台,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么贸贸然地跑来,简直是蠢透了。

  孙瑶的那句“那就去找他啊!缠着他啊!告诉他你就是这么犯贱,就是这么舍不得他。”还言犹在耳,如今想来,女人或许觉得自己这么做就像个孤勇的女战士般感人,可是在男人看来,没准只是觉得平添麻烦。

  门外什么时候响起敲门声的,任司徒完全没注意,等到可怜的听力从电视机的嘈杂声中挣脱出来那么一点点,她才依稀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任司徒连忙把音量调小,果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任司徒“嚯”地放下手中的遥控,紧接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自己的钱包丢进去——毕竟她都说了自己是没带钱包过来的。

  任司徒很快走到门边,对着一旁的弧形穿衣镜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足够ok,又开始对着镜子扯出几种不同的笑容,最终选了一种自认最合适的笑,这才拉开门。

  门外站着时钟。

  看到他的脸时,任司徒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一低眉就看见他抱在怀里一件叠放整齐的珊瑚绒睡袍,睡袍上还搁着洗漱用品和一套全新的护肤品,任司徒心里泛起的那一丝希望顿时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任司徒嘴角保持着那抹苦心经营的笑容,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时钟却一点也不客气,把东西交到她手里,二话不说就准备转身走人。任司徒连忙叫住他:“时钟!”

  他真的依言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她。

  “你刚刚出门是去给我买……护肤品?”她怀中的护肤品都还没拆包装,且是她一直在用的牌子,这个时间点有这个专柜的商场应该都关门了,任司徒虽不清楚他是怎么办到的,却很清楚,他此举又给了她一点小小的希望。

  “因为我明天不想带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在外头到处转。”

  “……”

  任司徒瞬间彻底失去了再和他寒暄两句的念头。

  其实要打击一个女人很容易,挑剔她的长相、身材、智商中的任意一项,都会有绝佳的效果。任司徒用力地关上门,“砰”的一声巨响是对这一切最好的抗议。

  可一关上门,任司徒的视线就无意间地带向了镜子里那个抱着这一摞东西的自己。真的是……快要被他怄死了。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任司徒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其实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外面的夜色披着一层寒霜似的,夜色下显得雾蒙蒙的一片,终于,失眠失到烦躁的任司徒恶狠狠地把被子一蒙,自我安慰着:再不睡的话明天就不是蓬头垢面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要丑死了。

  这么想着,反倒渐渐放下了满脑子的愁思,不一会儿就瞌睡连天地睡着了。

  ***

  时钟却是彻夜未眠,视讯会议凌晨4点结束,看完两份招标合同和准备发给城建局的三方报价,之后再一看时间,已经7点多,未合上窗帘的房间里,已经有清晨的微弱阳光投射了进来,在他办公桌上落下层层叠叠的影子。

  为了把今天一天的时间空出来,也只能连夜赶工了。幸而公事差不多已处理完毕,时钟捏了捏有些紧绷的眉心。

  桌上那杯水还是她几小时前端进来的,早就凉透了。既然是她倒的,就算已经凉透了,时钟还是拿起杯子全部喝完。

  伸手摩挲了一下玻璃杯的杯壁,就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女人当时死死握着水杯的样子——她那时候估计已经气得要跳脚了吧?

  至于当时的自己,估计是陷入了某种魔怔,她越是气得要咬牙切齿,他越是感觉到一丝丝的……欣慰。

  起码她还是在乎他的,不是么?

  可就算如此,时钟仍旧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永远住着那么一个白月光似的盛嘉言,永远的那么不可撼动。

  他邮箱里还有一封和解协议,是蒋令晨的代理律师发来的,协议双方若如异议,便可直接约对方律师面谈,商讨撤诉一事。

  这一行行的文字渐渐地幻化成了如今那个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女人的脸,时钟关上电脑,简单洗漱一番之后,换了衣服去敲客房的门。

  隔了很久她才来开门,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来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时钟忍住了想要伸手替她捋顺鬓发的欲望:“洗漱一下,去外面吃早饭。”

  任司徒其实心里是有点不服气的,自己这一夜辗转难免,他却如此神清气爽,似乎这一觉睡得很是不错。

  “等我十分钟。”任司徒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对着镜子一层一层地抹护肤品,可是护肤品哪里盖得住她的黑眼圈?只能徒劳无功地拍拍脸颊。

  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时钟正坐在客房的沙发上等她,交叠着双手,翘着二郎腿,姿态还算优雅,但没什么表情。

  任司徒从他面前走过,径直来到衣柜前,刚想说:“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转念间却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彻底无视她的模样真的是有些气人。不理智的时候就容易做出疯狂的事,任司徒一咬牙,直接也视他为空气,直接站在衣柜前,慢慢解开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