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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任司徒笑笑,眯着眼看他,眼前的盛嘉言和任司徒记忆中初次见到的盛嘉言一样,一样的眉目如画。

  孙瑶睡在车后座,其实任司徒此刻宁愿自己和孙瑶一样彻底醉死过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快要分不清自己至今还深深留恋着的,是现实中的盛嘉言,还是回忆中的他。

  好在盛嘉言的声音及时的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出来,问道:“最近和时钟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

  “……会结婚么?”

  结婚?多么恐怖的一个词,任司徒闭上眼,无视掉自己的言不由衷:“希望会吧。”

  任司徒闭上眼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不想看见盛嘉言此刻松了口气的样子。任司徒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他的包袱……只是直到如今她还不愿承认而已。

  ***

  滴酒未沾的盛嘉言开车送这两个女人回家,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酒气,四面车窗全部降了下来,风一直在往里灌,原本躺在车后座的孙瑶终于恢复了些意识,自己坐了起来,目光却一直呆愣着。

  到了自家楼下,任司徒脚步虚浮地下了车,盛嘉言则负责搀孙瑶下来,孙瑶还算口齿清晰地说了句“谢谢”,可盛嘉言刚搀扶着孙瑶绕过自己车子的车头,孙瑶整个人就没有了半分力气,一直往地上赖,盛嘉言只好弯腰捞起孙瑶的后膝,准备打横抱起她。

  却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亮起两道明晃晃的远光灯,将盛嘉言定在了光影处。

  半晌,盛嘉言成功适应了光线,眯着眼看向光源处,只见对方是辆车身纯黑的rr,司机模样戴着白手套的人先行下车为后座开门。

  走下后座的是一个看起来腿脚有些不方便的年轻男人,因是背着光,看不清面容,那人拄着手杖,光是从那辆rr来到盛嘉言面前这么短的距离,就用了足足一分多钟,可盛嘉言必须等在原地,因为已经有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来到盛嘉言面前,与盛嘉言一般高,始终面无表情,气场有些怖人。

  盛嘉言忽一皱眉:“你是?”

  对方看了眼孙瑶,目光很快回到盛嘉言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盛嘉言,开口却不是对盛嘉言说话,而是冷声吩咐已经侯在一旁的保镖:“带孙小姐上车。”

  本来已经脚步虚浮地走上了几级台阶的任司徒,这回是彻底酒醒了,赶紧跑下台阶,也顾不上自己蓦地崴了脚,下了台阶便径直跑向孙瑶,可她忍着痛意跑了没两步,就直接被另一保镖拦下了。

  任司徒顿时乱了阵脚:“徐敬暔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闹,孙瑶终于吃力地睁开眼睛。

  最靠近孙瑶的那名保镖要从盛嘉言怀中搀走孙瑶,被孙瑶伸手一挥,挡开了。孙瑶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对上的是徐敬暔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

  孙瑶倚着盛嘉言,哼笑:“你谁啊你?”

  徐敬暔的目光却淡淡地掠过了孙瑶,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朝保镖使了个眼色。孙瑶这回却不等保镖上前夺人,就已先行一步,踉跄地走向徐敬暔。

  谁也没想到孙瑶上前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懵了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徐敬暔。徐敬暔被掌掴地侧过头去,却一点也不生气似的,甚至微不可闻地笑了下。

  他笑着看向孙瑶,眼睛里却没笑意:“那小孩就在楼上吧?是你跟我走,还是我直接让人上楼把那小孩带走?你自己选。”

  “……”

  “……”

  ***

  终于,那些来势汹汹的人统统离开,孙瑶也跟着徐敬暔走了,公寓楼外只剩任司徒和盛嘉言。

  盛嘉言见她半天不发一言,终于忍不住问:“那人到底是谁?”

  “你就别管了。”

  徐敬暔什么时候知道寻寻的存在的?任司徒完全不敢想象。她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只能坐在台阶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盛嘉言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终究没再追问。任司徒低着头,看见他落在地上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以为他是要上前把自己搀扶起来。

  他却停在了她面前,继而蹲下身去:“走吧,我背你上去。”

  ***

  任司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像现在这样背过了……

  上一次这样背着她的,其实也是盛嘉言。

  那时她还在国内的医院接受治疗,恢复期的伤口粘连痛得她整夜整夜的失眠,母亲纵火案二审的当天,任司徒已经连续失眠了将近一周,二审时,公诉人任宪平的主张和一审时一样,依旧是重判。

  自己的父亲负责对自己的母亲提告——任司徒没再经历过比这更荒唐的事。

  而她偷偷溜去法院时,直接就被拒门外。

  任司徒还记得那时候烈日当空,她就穿着病号服坐在法院外的台阶上,不知道庭审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直到最后她也没等到案子的结果——盛嘉言提前出来把她带走了。

  任司徒原本以为所有流泪的冲动都已经被这烈日炙烤干了,可当盛嘉言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真的是完全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哭得盛嘉言整个人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翼翼地搂住她,任由这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刺痛着耳膜。

  直到她哭累了,盛嘉言背起她往外走,她就在他背上一直哽咽着,泪水淌湿了他的t恤……

  如今的任司徒已经不会哭了,盛嘉言却还是那个宽厚地给予她依靠的盛嘉言,他无言地背着她开门,进屋,屋子里太暗,太静,太容易让人守不住心底的秘密,盛嘉言只觉得原本被死死压在胸腔深处的一句话被某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揪了出来,他听见自己用一种自己都没听过的语气,在这黑暗中轻轻地说:“别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