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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丫鬟也跟着进来,站在罗锦年身后,罗锦年捏起碟子里的糕点往嘴里一丢,刚一入口,他眉头轻皱,身后一个丫鬟将手里锦帕递给同伴,躬身上前低垂着脑袋高举手掌,掌心朝天,罗锦年张开尊口将府上大厨精心制作的糕饼吐在俏丫鬟手心,俏丫鬟两手合十把糕饼的残渣挡住,弓着身子退出亭子,生怕污了少爷的尊眼。

  另一个丫鬟捧着茶盅上前,罗锦年清了口,这才接着撒娇道,娘,你可得好好处罚这个做糕饼的厨子,我说过了这府上只能用琼浆蜜,这糕饼分明是糖水做的。

  他还没到变声的时候,音色带了两分娇,并上细细的鼻音,像极了只难伺候的猫崽子。

  绕是田氏早知道她这儿子被将军府的富贵窝泡成了十足十的膏梁纨绔,此时对他这番作派也说不出话来。

  宋凌没进府之前,田氏瞅着罗锦年虽说不大满意,日子也不是不能过,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再怎么样造作,纵使他斗鸡遛狗,不学无术,只要带了慈母心肠看去,怎的也能品出几分好来。

  斗鸡遛狗想他是活泼好动,不学无术当他是天真烂漫不受拘束。

  如今多了个宋凌,日日请安,端方知礼,有了比对,她看罗锦年就哪哪都不顺眼起来。

  罗锦年还喋喋不休的嘟囔着糕饼的不好,田氏火自心底起,站起身提起裙角一脚蹬在他胸口,将罗锦年踹了个仰。

  罗锦年倒在地上,茫然的开口,娘你干嘛?身后的丫鬟见状,忙放下手里的家伙什,手忙脚乱的想把少爷扶起来。

  都不准动,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少给这东西生了两只胳膊两只腿,没了下人就起不来了?

  田氏俏面含煞,眯着眼打量罗锦年。

  罗锦年直觉不好,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凑近田氏,试探着捏了捏她的肩膀,娘莫非是也觉得这糕饼不好吃?

  田氏哽住,半晌后她退开两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罗锦年最后目光停在他面上,罗锦年被看得发毛,忍不住后退摸了摸自己侧脸,娘?

  世上少有两全之人,有人生来聪慧却品相寻常,有人品貌出众却生来愚钝,更有甚者既不聪慧连貌美也搭不上边,是一等一的废人。

  罗锦年虽说肚子里没几两墨水,但好歹品貌是世间少有,田氏这样想着突然间舒服了不少。

  她冲罗锦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掐了把罗锦年侧脸,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可别长残了。你要是长残了,为娘怕虎毒食子。

  显而易见,罗少爷的喜好美人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称得上一句家学渊源。

  罗锦年察觉他娘心情好转,脸蹭在她掌心摩挲两下,又瞥了眼马场中间,忍不住又问了句:娘你到底叫他来干嘛?

  田氏看向自家儿子写满幸灾乐祸的俊脸,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长长嗯了声,意味深长的问:大郎觉得为娘唤他来是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收拾宋凌那崽子了,娘肯定是见宋凌屡屡挑衅我,心疼了,罗锦年扫了眼大汗淋漓的小小人影自作多情的想着。

  娘是想给那宋凌立规矩?罗锦年试探着开口。

  田氏不置可否的笑下。

  罗锦年有些急了,他和宋凌之间事哪有让大人插手的道理,这不就显得他怕了宋凌,要以权势压人,他要堂堂正正的赢过宋凌,让宋凌心服口服,娘你别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这是男人间的对决。

  田氏哭笑不得的揉了下罗锦年毛绒绒的后脑勺,凑近他亲昵耳语道:儿啊,宋凌是娘新收的学生。

  我不管是什么,总之娘你不能插手我俩之间的事!

  什么?学生

  罗锦年先是急切的反驳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被扼住喉咙的锦鸡,他塞满了骄奢的脑子开始运作,过了好半晌结结巴巴的说,学生?学生!

  田氏欣赏完儿子的错愕,满意的开口,对啊,学生,宋凌是我的学生。语调上扬,带着几分骄傲。

  可是娘,他是私生子,你怎么能收他做学生罗锦年不敢置信的说。

  想收就收了,何必管他是什么身份?田氏无所谓的挑挑眉。

  大郎,交代个任务给你。

  母子俩又嘀嘀咕咕好半晌。

  从罗锦年刚到马场宋凌就注意到他,不说两人间的恩怨,就罗锦年那排场让人想忽视都难,宋凌做事专注,扎马步又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因此就算他在将军府的头号冤家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宋凌也只稍微注意了下,接着就将注意力全部投注在自己的扎马步事业上。

  直到罗锦年向他靠过来。

  说靠过来也不大准确,罗锦年只站在燃着的香后,并不上前。

  他不做那猫嫌狗憎的可恶模样,宋凌也懒得去搭理他,一门心思的扎马步。

  轻风在两人间来回穿梭,带着摩挲衣料的沙沙声,淡淡的花香味从宋凌鼻尖掠过,他鼻尖微动,分辨出是温润的玉兰香。

  微风抚走细汗,香味让头脑清醒,宋凌又生了两分力气,奇迹般地坚持到了一柱香燃尽,最后一缕香灰落下的瞬间,宋凌脚一软滑倒在地,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大口大口喘息着,不停的颤抖。

  你给人脑门上开瓢的狠劲呢,这就不行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

  等胸口的剧痛稍微好转,宋凌站起身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罗锦年那张欠揍的脸,反唇相讥道:比不得大少爷,毕竟您是常做那半夜翻墙抢人的勾当,是比我这书生有力气的多。

  抢人。

  罗锦年把这两个字放在舌尖反复咀嚼,俯下身平视宋凌憋笑道:宋小书生可知道,我这不叫抢人,叫偷人?

  点点嫣红顺着宋凌纤细的脖颈爬上苍白的脸颊,他是生在市井的孩子,免不了听些荤话,住在他隔壁的王樵夫被他家娘子从豆腐西施院子里拖出来的时候,她娘子嚷嚷的就是这两个字。

  罗锦年是混不吝的痞子,他宋凌可是吃墨闻香的君子接不上这粗鄙的话,转开话题又显得他怕了罗锦年,宋凌一时失语,只努力睁大双眼瞪着罪魁祸首。

  这是宋凌第一次向他低头,罗锦年是这样想的,他就像三伏天里喝了大口麦茶,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愉悦。

  他又想起他娘叮嘱他的话。

  大郎,给宋凌扎基础这事就交给你了。

  罗锦年有个好为人师的臭毛病,此时此刻有个现成的机会让他当对头的先生,罗锦年轻的快飘起来,他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伦不类的模仿为自己授业的先生,摆了副正经脸。

  伸出只手大逆不道的想摸一把宋凌的软毛,被他侧身躲开也不尴尬,在宋凌看疯子的视线里顺势收回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两声,正经道:凌儿,还不给先生行礼?

  第18章 不传之秘

  罗锦年除了一张脸还有个别的优点,他是真真切切的练武奇才,三岁时和田氏院里养的大狸花来了场惊天动地的人兽大战,田氏眼神犀利,从儿子的推、拉、滚、爬、咬上敏锐的发现了罗锦年的武学天赋。